在温家宝总理的政府报告中,把“三农”问题列为全部工作的重中之重,并明确指出,从今年起,要逐步降低农业税税率,平均每年降低1个百分点以上,五年内取消农业税。这一决定不仅鼓舞了中国的九亿农民,也让一些农业问题专家长吁了一口气。
降至2.4%与取消之争
在召开两会的前两周,还有消息称,国家将逐步降低农业税,5年后税率降至2.4%。“今天听到5年后取消农业税的决定,有点意外,但政府确实做了一个太明智的决定。”农业部农村经济研究中心综合处处长朱守银这样说。朱守银长期跟踪农村税制改革,在1998年就曾发表文章提出取消农业税。“当然,由于当时我国所处的经济发展阶段,农业税在国家财政收入中还占有相当比例,我提议以税率较低、征收成本小的土地资源税代替农业税,现在看来完全取消农业税既有必要性也具备了现实可能性。”
有资料显示,高达8.4%的农业税已严重挫伤了农民的种粮积极性,成为我国近年来粮食产量急剧下降的重要原因之一。另外,1958年制定的征收农业税法规不仅与城乡税制统一的国际惯例不符,也有违公平原则。朱守银说,农业税实在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税种,是所得税?显然不是。如果算上教育、医疗等福利上的差距,我国城乡居民收入比例可达到5比1。而城镇居民人均税赋37元,农民人均税额却达到146元;是产品税?但它的征收形式又极其古怪,如果你以货币形式交,则以高于市场价格的计税价格乘以8.4%收取,如果你交粮食,则先乘以计税价格再除以市场价格再乘以8.4%。不论哪种形式,农民都以最高数额交纳。“农业税早该取消。”朱守银这样总结。
据了解,全世界只有中国与越南还在收取农业税,欧盟等国家都在人均GDP800美元时就开始“反哺”农业,2003年我国人均GDP已达到1000美元,农业税在我国整个财政收入中的比重只有3.3%,取消农业税的时机已经成熟。
然而有一种观点认为,农业税减少可以,但不能取消,因为土地属于稀缺资源,既然使用就要纳税,这也是“5年农业税率降至2.4%”说法的主要理论支撑。朱守银认为这种观点不太合理,中国农村的现实情况是,部分农民依靠土地只能维持简单的生产和生活,几乎没有扩大再生产能力,再因土地收取农业税显然有失公允。
另外,“5年取消农业税”方案相比“5年农业税率降至2.4%”除了更彻底减轻农民负担外,至少还有两大优势:
一、农业税属于生产过程中产生的税赋,取消农业税符合我国从生产型税收逐步转型为消费型税收的大趋势;
二、彻底取消农业税,能大力减少乡村机构的人力投入,对精简基层机构,防止农民负担反弹起到积极作用。
而保留2.4%的农业税不仅不利于机构改革,还得不偿失:农业税征收成本高人所共知,2002年,我国农业税收入500亿元,占全国财政收入的比重只有2.6%,但直接征收成本就达百亿元,如果还保留2.4%的农业税,除去征收的人力物力成本后几乎没有什么节余。
传统农业区面临挑战
时至今日,已有上海、浙江、北京、延安等地宣布取消农业税,应该说,取消农业税对那些地方财政雄厚、农业税所占比例不大的地区影响有限,却可能使那些传统农业区的地方财政更趋艰难。“这也是国家设定5年缓冲期的原因所在。”朱守银认为。由于农业税归地方财政所有,全国各地应根据自身情况区别对待,即使一个省份之内,也可能进程不同,如江苏、广东等省,其经济发展程度就有南北部、山区与平原之分,发达地区可尽快取消农业税,相对落后的地区则可将时间延长些。
在一些传统农业区,农业税收入占到其地方财政的50%-60%,它们将面临更大冲击,朱守银认为解决的途径有三,一是中央财政转移支付,二是省市财政转移支付,三是大力进行基层机构改革。
2000年安徽省开始农村税制改革,在“三取消”(取消屠宰税、乡统筹、劳动义务工税)后,中央财政给安徽省的转移支付达10多亿,2003年随着农村税制改革在十几个省的铺开,中央财政对此的转移支付达306亿元。此次在温家宝的政府报告中明确提出,为支持农村税费改革,今年中央财政将拿出396亿元用于转移支付,这将在一定程度上填补取消农业税过程中的基层财政缺口。
另外,早在2000年的农村税制改革中,国家就要求省级政府积极筹措资金,宁可少上几个项目,也要拿出钱来,支持农村税费改革,有条件的市(地)也应安排一些资金对乡、村改革给予补助,此次逐步取消农业税,这成为是解决问题的又一途径。
此外,县乡村级机构改革是农村税改最重要的配套改革,有专家指出,如果这一配套改革滞后,不仅将拖延农村税制改革,还将成为我国农民负担反弹的隐患。据朱守银介绍,2000年开始的农村税制改革,减轻了农民的纳税负担,但其它收费却有上升的苗头,在此次取消农业税过程中要充分注意到这一点。对于机构政权组织改革,有专家建议将现在的五级政权,改为三级,即中央、省、县三级,中间为派出机构,取消乡镇。
两会期间,财政部部长金人庆说,2004年将全面取消除烟叶外的所有农业特产税,农业税税率也将整体降低1个百分点以上,相信这一以税惠农的举措将为我国“2004年农民人均纯收入增长5%”的目标打下基础。